林安並未意外。

“有什麽困難嗎？”

【“你以為這個洞穴是我挖出來的嗎？——不！這本來就是我龍蛋所在的洞穴，這裏原本堆滿了黑曜石，只是在我出生之後，被我吃完了而已。”】巨龍哼哼著：

【“只有那條隧道的後半部分，才是我花了一百多年時間挖出來的——哼哼，被魔源浸潤這麽多年，這座山，甚至這座島嶼，還會是普通的山和島嶼嗎？”】林安眼中掠過訝異。

她原以為已經盡量將難度高估了，沒想到真實難度還在想象之上。

不過……

“這不是你只挖一個洞穴的理由。”

林安篤定巨龍還隱瞞了什麽，“你有兩千多年的空閑時間，就算只能多挖一個，也會讓你的寶藏倍數增加。”

魔源的山口，沒有生物能親自進入的，也只有巨龍這種辦法，才能分流些許元素潮，制造人工的魔力水晶洞窟。

巨龍會拒絕增加自己的寶藏嗎，尤其在這個寶藏還和食物畫上等號的時候。

何況，這是無本生意，它所付出的，不過是一些勞力而已。

被林安道破，巨龍一陣悻悻。

【“好吧，主要是因為這個魔源中已經誕生出一頭元素巨靈，雖然還沒有進化出智慧，但我還是打不過它——挖通洞口的那次，我驚醒了它。”】驚醒後的結果，自不必詳說。

承認這個事實有損巨龍的光彩，巨龍又補充了一句：

【“這都怪天空之城的原主人，如果尼拉克閣下擁有足夠黑曜石，正常進入成年期。肯定不會比它差！”】成年的巨龍，通常都是傳奇之境，換言之，魔源口那頭沈睡的元素巨靈，也已經傳奇？

不對。

元素生命進入傳奇之境，就會自動進化出類人智慧，就像水元素精靈王。

林安不認為巨龍會連元素巨靈的智慧程度都分辨不出。那麽元素巨靈應該還沒有晉升傳奇。只是在魔源這樣的環境中，擁能發揮出無限接近甚至不亞於傳奇的力量。

可即便如此，問題也相當棘手了。

沒想到這個地底空間。不但有一頭上古白銀種族的黑曜石巨龍，還有通常只在元素位面誕生的元素巨靈。

“你知道那頭元素巨靈是什麽元素巨靈嗎？正常來說，元素巨靈都在單一元素環境下誕生。”

【“呃，好像是水元素巨靈啊。或者冰元素巨靈？”】

巨龍略顯猶豫，【“我沒有親眼見到它。但它擅長使用水系法術。”】作為風元素（氣元素）和水元素兩大基礎元素發展而來的冰元素，在其中誕生的冰元素生命也往往擅長水系和風系法術。

林安心裏一動：

如果是水元素的話，似乎不是毫無辦法！

不過，這個辦法把握也不夠大。如果水元素精靈王威尼斯在就好了。

林安想了想，對自己的龍仆說：

“這樣吧……”

如此這般說完，巨龍想來想去。半晌才同意：

【“那好吧，不過一塊魔力水晶不夠。至少三塊。”】

它也聰明了，知道林安肯定不會把“巨無霸”還回來，退而求其次。

“一塊半。”林安不想養刁了巨龍的胃口。

【“……成交！”】

巨龍顛顛地奔回去，全忘了一開始在怎麽怒火沖天地跑出來，打算與林安同歸於盡的。

挖掘隧道對黑曜石巨龍並不是難事，黑曜石巨龍的身體硬度等同於最頂級的黑曜石，堅硬堪比精金。

它還會取巧，看出林安挖洞是為了收集魔力水晶，直接拓寬原本挖出來的小晶洞，擴大得和龍巢一樣大，再把元素入口擴大些，反正效果和二十條隧道是差不多的。

林安哭笑不得，發現這次買賣自己還虧了點，難怪巨龍一副占了便宜的模樣。

她原以為，巨龍只將隧道挖得這麽小，而且沒有采集完晶簇，是因為無法更靠近洞口。

可是看尼拉克閣下頂著無數風刃水槍埋頭苦幹的模樣，哪裏有什麽撐不住的樣子——看來這頭年逾兩千歲的黑曜石巨龍雖然沒有正式成年，但各方面的確無限接近成年巨龍的屬性了。

黑曜石本來就有強大的物抗和魔抗，能夠免疫普通物理攻擊和低級法術，在寶石龍一族中出了名的皮糙肉厚——

這每秒幾百次的風刃，對尼拉克閣下來說，也大概相當於密集一點的大雨而已吧。

當然，容易也只是相對而言。

這樣的工種不是誰都能勝任的，魔源口的山壁經過無數年的噴發，裏面的土元素已經密集到了一定限度，堅硬無比，即使是黑曜石巨龍的身體硬度和力氣，幹上半個小時，也必須歇口氣。

若非如此，林安也不用想辦法驅使龍仆，只因為大地之力對這裏的山壁幾乎無能為力，如果親自開鑿，效率只怕不到黑曜石巨龍的十分之一。

可就是這樣，尼拉克閣下完成整個工程，也至少需要兩天兩夜。

林安正打算四下逡巡，觀察一下島嶼上的環境，靈魂中傳來蒂蒂的呼喚。

他和威廉之前和深藍法神在一塊，林安和深藍法神通話之後，他就開始向林安這邊趕來——以兩地的距離，要不是蒂蒂和威廉一個有火焰瞬移，一個有陰影移動，也無法在短短兩天內抵達。

在這方面，領悟空間法則的林安甚至還不如他們。

“或許該在傳送法術方面多放些精力了。”

林安感到了不便。

學習法術不一定靠天賦，也看法師對法則的理解。

林安本就有靈魂天賦，加上監守者們給與的書籍資料中，這方面也有龐大的積累——老鄉為了跨位面旅行而收集——所以林安如果想學習傳送法術，有天然優勢。

和巨龍說了一聲，巨龍聽說林安要離開，有點緊張，林安看穿了它的擔憂：“放心吧，我下來的目的還沒有達成，不會就這麽一去不回的——再說，如果我不回來，不是更合你的心意嗎，你完全可以自己出去。”

其實巨龍從出生被關在這裏，真正囚困它的，已經不是這個地下空間，而是巨龍的內心。

它看上去對被迫訂立契約很不甘心的模樣，但實際上，巨龍卻從沒想過拋下林安自己離開，所以林安很放心將它獨自留在這裏。

拿出一張卷軸，林安在腦海中勾勒出地表密林的狀況，撕開卷軸，體內的魔力被抽取了四分之一，一道可容一人穿過的圓形傳送門出現在空中。

……

【傳送門】：通用系，六級法術，在同一位面的兩個地點之間建立起單向的空間聯系，產生圓環狀傳送門，持續時間五分之一沙漏。

【備註】：

1、單向傳送門不限通過人數；

2、施法者需要對目標區域有一定認識。

……

林安目前的魔力水平，差不多位於大法師中段，恰好能越一級使用六級法術卷軸。

巨龍的龍眼已經灼灼放光了，林安為免它激動忘形，連忙跨一步。

就像跨過了一道門檻，短暫的不適後，林安出現在密林之中，正是她此前在腦海中勾勒出的地方。

蒂蒂感應到林安的方位，不到半刻鐘，他和威廉就出現在林安面前。

威廉毛發淩亂，不覆之前的油亮光滑，蒂蒂的面容也帶著疲意，顯然連續趕路對他們而言負擔不小。

林安心疼無比，正想是不是先讓他們休息一下，印記空間中的一塊令牌又有了反應。

林安立即意識到，“對空森之子的判決出結果了！”

正常來說，這個時間也差不多是時候了。

時間較緊，林安不得不再勞累威廉和蒂蒂一番，通過十多次輪流傳送，將她帶到一百多裏之外。

然後林安拿出令牌。

沒想到聯系林安的不是深藍法神，而是水藍之主。

他聯通後第一句話就說：

“我們商議之後，已經決定好對空森之子的判決。”

“我們？”

雖然沒有解釋，但林安頓時意識到，這個“我們”所指的，不止是深藍法神和萊姆斯，還有地淵主宰和天青之槍，至於五芒星在不在其中，就不得而知了。

林安沒有就這點細問下去，直接問道：

“結果是？”

“他同意由深藍法神封印記憶一百年。”

又是一百年，真是因果循環，報應不爽。

“所以？”

“深藍法神和天青之槍都堅持，必須先問過你的看法。”

林安沈默。

“這當然是……當前局勢下最好的判決——我沒有意見。”

“……”

萊姆斯聽懂了林安的意思：

“當前局勢下最好的判決”——但不是她最希望得到的判決。

這個結果並不出乎意料。

水藍之主很清楚林安的理性，她為了魔災奔波許久，不會主動破壞現在的平衡。

“另外——”水藍之主道，“他在封印記憶之前，想見你一面。”

“很遺憾，我沒有時間。”林安毫無轉圜地拒絕。

不管空森之子想垂死掙紮還是別有目的，林安都不想令塵埃落定的事旁生枝節。

“……好吧。”

水藍之主道，“你的話，我會轉告他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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